查无此

 @Mocha清识  我看是没有二更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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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杰带着卢瀚文进自家宾馆的时候，他亲爱的外甥女正在看网络上的美妆教程。

视频暂停在上眼影的部分，美妆博主脸上从容的表情和牛百莉眯起眼睛极力搞清楚怎么做的神情交相辉映。

张新杰敲了两下柜台，女孩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想要招呼客人，接着对上了舅舅惯常面无表情的脸。

“呃，舅舅。”她磕磕巴巴地笑笑，忙把网页关掉。

他对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就又传来一个悦耳的少年声：“这是牛百莉姐姐吧，你好，我是卢瀚文，叫我小卢就好啦。”

说话的是一个挺拔的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眼睛很有神，像亮亮的黑檀木。牛百莉很容易想象出他穿着校服在运动场上挥洒着汗水打球的样子。

“你好，小卢。”她有点僵硬。

“啊呀，我是不是吓到你啦？”小卢狡黠地对她眨眨眼。

她忙不迭地摇头。

“百莉，”她舅舅说，“这是我朋友家的侄子，来这里过暑假顺便做社会实践，你就带着他一起在大堂里做服务吧。”

牛百莉愣愣地“嗯”一声，她舅舅就到后院去，估计又是骑那辆旧哈雷去会什么朋友。

大堂里只剩她和小少年面面相觑，对方对她咧嘴一笑：“百莉姐姐请多指教！”她这才也干干地笑起来，从旁边塑料椅子中扯出一张让他坐下。接着开始向他解释店里的日常安排：“我们店里现在大概有七八间房租出去了，除了两间房是长住，其他的两点前都会退房，然后......”

她说着，卢瀚文微微向前倾，脸上挂着两个小梨涡，牛百莉莫名觉得眼熟。她吞吞口水，接着说下去，把大概情况介绍完，才想起来他像谁----那个把孙翔带走的表哥。

她在那一瞬间又体会到该死的头皮发麻的感受，却还是尽力使呼吸平稳，装作一无所知。

卢瀚文却比她料想的敏锐得多：“姐姐，怎么了吗，你盯着我看的样子像是在哪里见过我唉？”

“没怎么，我就是......”她急急忙忙地继续说下去，小卢很聪明，很多东西说一遍就记住了。

她讲了大概半小时，差不多了之后问他：“你想不想先出去逛逛这附近？现在这里没有什么人，我在这里坐着就好啦。”

这个年轻的小男孩眼睛笑成了小月牙，说：“唉，不用啦。我跟你一起，熟悉一下业务嘛。不过外面天气好好，今天月亮一定很漂亮。”

她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有鬼，还是确实如此，总觉得男孩在“月亮”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四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的场景并不多见，尤其视在这个神奇的几近倒闭的一杯咖啡敢要价三十元的公路边文艺咖啡店。店里大声放着waterloo sunset，让孙翔不合时宜地又开始回想他和孙尚容去看the kinks演唱会的日子。

“所以你们谁，任何一个人，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还有什么狗屁事情瞒着我？”

对面的喻文州正往自己的咖啡里放黄糖，身边的周泽楷松松搭着一杯热巧克力，上方烟雾缭绕，宛如一片青云，坐喻文州身侧的张新杰则点了热牛奶。只剩下孙翔，兀自一人抱着加了冰的可口可乐。

沉默像气泡一样溢出点破，只剩一点细碎的沫渣。

还是张新杰先开口了：“这个月有两次月圆。”

孙翔皱着眉头：“马上会有蓝月亮？”

蓝月夜，也就是一个月中罕见的第二次的月圆之夜，传说狼人在此夜横行霸道，力量加倍。

周泽楷回想起那句利益交换，看了眼张新杰：“喻张两族要一起打孙家？”

“嗯。”喻文州用勺子把咖啡搅拌均匀，喝了一口，将它放下。

孙翔接着问：“他们知不知道我身上有......”

张新杰指尖相对，放在桌上，像一个尖尖的塔：“我们这边只是知道孙家的领地有利可图，帮喻家打入宅子外的地界。”

喻文州笑笑：“喻琛觉得那东西在孙家宅子里，只是会和你产生联系而已。通过我们的推算，孙家在蓝月夜除你之外有可能全军覆没。他打算那天带人进攻孙家，逼你出现，破了你们的阵法，再把你和那东西一网打尽。”

“你呢？”孙翔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喻文州把张新杰的热牛奶倒了三分之一到自己的咖啡里，面不改色地笑笑：“和新杰白头偕老。”

孙翔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抬眼看了眼张新杰的表情。他倒是很冷静地又喝了一口牛奶，很自然地替喻文州擦去他嘴边的奶渍：“嗯。”

“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孙翔问。

“很简单，”喻文州说，“你也要在那一天到你们家宅子里去，用你的血液把孙家的阵法打开，然后站到阵眼中心去。”

“你身上的那件东西虽然能帮你抵御一部分诅咒效力，但凭我的感觉，你的先辈在它身上加上了禁锢，我目前想到的方法只有用孙家宅子里外涌的法力将禁锢打散。否则你最后还是难逃化灰的结局。”

他这次对咖啡的味道似乎很满意：“但当然，你站在阵眼的时候会非常脆弱，喻琛会趁那时攻击。到时候我和新杰的浑水摸鱼和小周家的帮助就会很关键。”

“那我家呢？”孙翔问。

他和喻文州对视。他们同样并非最纯的龙种，但那些微弱的血脉联系和性格里的相似点让他们在凝望对方时还能看到一些其他的部分。

“孙翔，”喻文州说，“潮起潮落，都有代价。”

“你能活下来，就是逆天而行了。”他缓缓道。

孙翔只是看着他，像是挑衅，又像单纯的感慨：“你难道不是一直在逆天而行吗？”

“我只能保证孙家不会落在喻琛手上。”喻文州看着他，叹一口气，“这场仗，他会失败。”

“这方面小周他们家也应该有点想法。”他又说道，“最后不过是喻张周三分天下。”

孙翔回头去看周泽楷，他被巧克力熏得温热的手像是烧热的瓷器，搭在孙翔的腕骨上，让他整个人微微发抖。

“联姻时说好的，”周泽楷说，“周家护住孙宅十里之内，若孙家灭族，该地属于周家。”

他声音很笃定，落在孙翔耳朵里却轻飘飘的，像某段乱开的棉絮。

孙翔一时间有点蒙，他把可口可乐灌进自己的嘴里。糖浆味混杂着气泡，让他下意识回想起幼年在那栋宅子里和那周围的草地中玩耍的时光。

那是他的家，他成长，哭泣，欢笑的地方。一夜之间成为一座必将被毁灭的堡垒。所有人都在商量着怎么瓜分落地的鲸。

但他是仅存的遗物，他必须要活下去，要记得，要继续，要从头开始。

他落到一个自己从小没有想到过的埋葬者的角色，他一直以为他会是一个战士。但他被告知，他是一个守墓人，或者，是个在墓地上重起庄园的战士。

那三个人现在都在看着他。喻文州是冷静的，他笃定孙翔会接受这一切。张新杰是安静的，他礼貌地沉默着。而周泽楷看着他，深情而温柔地，像一块厚毯子。孙翔在这样的刹那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他仍是孤独的，在所有无能为力的喟叹前。面前的他们已经做到了最好，但这远远不够。剩下的部分，都该由他，也只能由他承担。

他喝干了最后一口棕色甜浆。玻璃杯底最后一个气泡像一轮圆月，又很快噗地破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