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勇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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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中心】专访|周泽楷:误解沉默

#有轻微周翔倾向


周泽楷最吸引人之处并不在他温和的微笑和过于俊美的面容上,虽然它们的确令人惊叹。或者说,在他诸多名声的压迫下,当你见到他时,你会讶异于他的安静。只有这时你才会想起,他的确是个没满三十的青年。但当他开始说话,或在间隙思考言辞时拨动他的琴,你又能从他温和神情下窥见那个舞台上的残酷艺术家。你看到他赤裸裸的灵魂。


*

你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偶像们时刻控制自己的表情笑容一言一行,希望在最大倍率的放大镜下,品行也没有瑕疵。他们清一色地洁白无瑕,可以通过任何年代的背景审查,时刻准备着被供成圣人。

但这并不是周泽楷的选择。

早在轮回横空出世时,他们就被贴上肆意妄为作风浪荡的标签。喝得半醉上台,改词挑衅对他们不满者,和经纪人争吵,最后一刻决定演出的歌单,主唱吉他接吻的mv;主唱孙翔出道时就嘲讽黄金一代的所有前辈,更对叶修口出狂言;吉他手周泽楷看起来沉默无害得多,却基本拒绝接受媒体采访,不愿与业界前辈说话,时常在聚会时逃开。

他们不像这个时代的组合,更像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穿越而来的无赖明星,带着无药可救的浪漫。

他们也的确有着上个世纪的成名方式。两个穷到一天打三份工睡在工作的录音室的普通大学生,在半夜没人使用的录音室里悄悄写出前几份粗糙的demo。后来偶遇鼓手吕泊远和贝斯包荣兴。酒吧驻唱两三年,在解散前的最后一场演出上,被偶然听到的荣耀冯总裁看中,接着一炮而红。

“枪矛”乐队改名为气势磅礴的“轮回”,首专《制造轮回》,轰动偶像乐队霸榜的音乐界。光看他们专辑封面上那四张帅气的脸,没有人不会相信他们是新的偶像组合。但当你开始听他们的唱片,他们失真迷幻而用力的华丽音乐会把你拉进这几个底层年轻人的世界。这是贫瘠土壤的潮湿角落里长出的一丛丛色泽艳丽的毒蘑菇。张扬刺眼,让你不得不为它驻足。你听了第一遍就会清楚,这是真正的表情达意的音乐。过于真诚直接,以至于让你觉得自己在面对剖开的骨血。若只有真实与遭遇,当然无法在这个时代立足。过去的十几年带来的巨大狼藉之后,我们这一代有随处可见的疮疾。谁没有痛哭过呢?没在深夜思考过生命,你不配在这个国家的底层活过。

可他们显然不止于此。他们并非只是普通粗糙的社会底层代言者。那些令人绝望的感情之下,周泽楷标志性的riff和孙翔过耳不忘的亮锐唱腔则给他们无法无天的后续唱片们提供了张力。

轮回的双核像他们最早的名字“枪矛”。周泽楷可能是这个时代最具天赋的吉他手,独创的编曲与和弦运用,调音器电子科技和电吉他的混合,极具感染性的表演风格,故意弹错所有不想弹的曲子的习惯,往观众头上砸拨片的怪癖,腼腆微笑着贡献出所有爆炸性头条的行事方式。他满足所有人对自闭狂躁音乐天才的想象。孙翔则有这个时代最有辨识度的嗓音与歌唱习惯。他单手甩话筒的动作,用刀划话筒架以给自己伴奏的独创,声音处理方式,极强的舞台表演人格,即兴改词并甚至胜过原词的才华,他口不择言,愤怒挑衅,又直接尖锐,深刺时代疟疾。他们彼此成就,互相补充,更不用说两个人英俊帅气得令人惊讶的容貌:他们甚至不需要吃音乐这碗饭,脸就已经足够。

但如果有脸有音乐有态度,那么你就获得了全世界。

年轻锐利帅气冷硬,轮回在前三年像一把淬炼完毕的刀,在双核的音乐运作下,破开旧时代的所有条条框框,创造属于自己的时代。

但那股让他们对抗其他所有一切的力量同时也在乐队内部交杂暴动。

像所有成功的伟大乐队,像所有彼此成就的主唱和吉他手,轮回解散,孙翔和周泽楷最终分道扬镳。

吉他手周泽楷在轮回专辑发售前两周,突然宣布自己离开。

孙翔随后发布声明表示自己虽不知情,但“周泽楷的退出让我们很高兴,我们获得了新生”。

轮回三个人忙着说明没有前队友的他们过得有多好。被多次提及的前队友却直接逃到了挪威的森林木屋里。他整整消失了八个月。

八个月里新专辑《无话可说》卖出了新高度,但这也就是乐队的最后顶点。

一年后,三人轮回乐队在巡演完毕后宣布解散。“我们发现我们没有办法忍受和彼此在一起。”主唱孙翔说,“趁还没有流血之前,我们最好先说再见。”

而贝斯手则笑着用一惯无厘头的语气说:“这估计就是所有划时代乐队的结局。”

这之后,乐队的四个人似乎再无联系。

我们只知道乐队的某一面,并不完整。这拷问着人们的心。

但在这天,这个乐队分崩离析的开端,从不乐意接受采访的周泽楷,第一次,在发布他自己的第一张电影配乐专辑时,同意接受媒体采访。

我们对此当然兴奋,三年之后,终于能看到另一个亲历者所讲的故事的另一面。


*

当你坐在他静安区的家里,和他一起开着16度空调在羊毛地毯上喝着金骏眉时,你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笑容温柔的英俊男人,是轮回舞台上那个暴戾疯狂把弦弹断的吉他手。

他的声音里甚至有一种独特而微妙的脆弱感,像一块盖在灰霾天空上的云,时刻消散。

可当你认真听他的说话内容,你会意识到,他果然是那个狂躁而内敛的天才。

听他说话是一件需要耐心又令人惊喜的事情。他话少而直接,句与句之间往往要思考许久,但一旦出口,就几乎可以直接放进精校的采访稿里。

他第一次谈起已经被其他人说起无数次的自己的青少年时代。

他拥有最普通的家庭,住在破旧不堪时刻要被拆迁的小巷里,几户人家共用一个水龙头。家里有严厉的母亲和温和的父亲。父亲年轻时是个作家,出过几本书,但因为很多原因,最后一无所成,在一家工厂做文书工作。母亲是个舞蹈老师,美丽动人,却十分严厉。他说,他们互相折磨,而他看着他们彼此伤害,最后只觉得无聊。

但他因自己的麻木而恐慌,希望自己能找到什么让他觉得还活着的东西。一次帮人买旧cd的暑假兼职让他找到了音乐。更确切一点,他从八十多年前到如今的唱片里,选择了吉他。

他有着乏事可陈的青少年时代,唯一的亮色可能是音乐。上下学戴着耳机,上课时睡觉或者写吉他谱,不爱主动与任何人说话。因为担心不必要的麻烦,他学会了在内心暴怒不愿被打扰时沉默着温柔微笑。那样可以节省百分之九十的解释时间。

买下第一把普通木吉他让他挨饿了两个月,但拿到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拿到了生命的火柴,血液里那些等不及要烧起来的汽油们跃跃欲试大声尖叫。

他必须要做音乐。

“如果不写曲子也能活,就不要写。”他说。

“但我不能。”

他写了四五十首杂乱无章的旋律(如果能被称之为旋律),那些曲子并不那么好,但已经让他得到解放。那些汽油在缓慢燃烧。

后来他在大学里遇到了孙翔。

“这不是命中注定。”他说,“我们只是运气好。”

孙翔小了他两岁,是他的学弟。他们相遇如果再晚一点,周泽楷就已经离开学校跟着一个制作室开始制作自己的音乐。如果再早一些,周泽楷还没有被逼到走投无路,不一定愿意花那么多时间让孙翔相信他的才华。

但他们相遇了,在半夜学校狭小的器乐室。

新时代的合作伙伴,在一周后的凌晨三点钟,完成他们第一首合作弹唱。

“那首歌叫无题三,孙翔改成了涅槃。”

那首只有吉他,钢琴和打鼓机的曲子,后来成了《无话可说》专辑里的最后一首,这时叫“烧灭”。

他们花了不少时间彼此靠近,透过不断修改对方的音乐完成品而增进了解。周泽楷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通过彼此敌对与伤害合作。

当你在做要刺痛许多人的音乐的时候,你要保证自己被合作者刺痛。而没有人比周泽楷和孙翔更擅长这事。他们用对方的精神来调整自己枪的准星,矛的锋利度,最后两人一致对外,压倒一切。

但后来呢?他提到那场突然的离开时异常平静。

“我觉得这自然而然。”他对我笑笑,“而且,时机到了。”

孙翔和周泽楷一直在音乐上互相压制,争夺控制权。平衡不可能一直存在,总有一天他们会完全受不了彼此。

那天终于到来时,似乎并不是任何人的错。他和孙翔起争执,这次没有一个人先跟对方谈谈,孙翔甚至跑去参加酒会,一周不进录音室。

孙翔和周泽楷的音乐理念在这时开始相悖,周泽楷想要走向更精致的编排与旋律与层次,孙翔却像要磨出更粗糙的原声。他们彼此争吵,制作人却站到了孙翔那一边。

轮回乐队在那时也恰好被名声重压,他们需要面对与之前截然不同,近乎疯狂的生活,面对奇怪的八卦绯闻和他们的放荡不羁作风带来的反弹。他们或许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但当没有人愿意去看病时,他们只能迁怒彼此,并在最脆弱的时刻,逃离。

周泽楷在孙翔回到录音室的前一天到了挪威,只在微博上留下“退出轮回”,这四个字。

那天报纸头条无一例外是周泽楷和孙翔,“退出轮回”“谢谢”。

再说起这惊心动魄的六个字,周泽楷只是笑笑。问他为什么要选择挪威,他说只是想走远一点,恰好去挪威的航班时间合适,也就直接走了。

那八个月里,退出轮回的吉他手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听唱片,画画,写旋律。他也听了轮回的新专辑,当然,他花了很多时间听出走时已经写好大概的曲子们,它们在孙翔手里又变得十分不同。

他和孙翔一直是不同的两个人,他们相遇,合作,然后分离。

“我们迟早要再见。”周泽楷说,“也不太需要说再见。”

这甚至不是一场道别,只是一次开始。周泽楷说这话时冷静而直白,他的吉他拨出一串琶音,力度十足。

从轮回退出之后,他曾尝试与其他人合作。作品中不乏极热单曲,但都无一例外被评价过于周泽楷,而听不到另外的音乐人的风格。

合作者提到他对音乐几乎恐怖的控制力度,而在不断尝试之后,他终于决定自己出发。

现在的周泽楷在制作电影配乐,操刀新专辑,沉默,内敛,背着奇怪的名声,几乎没有倾诉欲。

音乐说明近乎所有一切。沉默不语时,那就是语言。

在喝最后一杯茶时,我们听了他的新宠,一个上世纪混音的奇怪管弦乐。

“某种意义上,我是你们以为的那类人。”被称为最难合作,不好相处,极其沉默的音乐家在关上自家的门时平淡地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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